傻丫头的绝命预兆〔故事〕

兰天\文

河湾镇柳大的女儿柳蓉从小就痴痴呆呆,很少说话,说话就易冲撞人,小镇上的人都叫她傻蓉。那天下午,镇上的一群男女老少围在樟树坪的一棵大樟树下乘凉,傻蓉匆匆走过来,突然目光盯着秀凤说:“凤嫂,你一副死相,不出三天你就会死!”说完就傻笑着“哈,哈,哈……”离去。这时正好秀凤的丈夫在场,这傻丫头的话把他激怒,他追上去,抬起一脚就把傻蓉踢了个四脚朝天,大家见状都过来劝秀凤丈夫别跟傻丫头一般见识。

可是,傻丫头的话果然得到了可怕的证实。第三天清晨,秀凤到河边去洗衣服,就淹死了,尸体被河浪冲到岸边,而且面部淤满泥沙,死得十分凄惨。秀凤丈夫忙报了案,警方调查后,没找出什么证据证明是傻蓉害死了秀凤,只得不了了之。于是,傻丫头“绝命预兆”的消息在小镇上传得沸沸扬扬,大家一见傻丫头,都躲得远远的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小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发生什么事了,大家对傻丫头的“绝命预兆”也渐渐地淡忘了。于是,每当傍晚时分,樟树坪的大樟树下又开始聚集起那些爱闲扯聊天的人了。这天,许多妇女都集在大樟树下,听小镇上的计生委员姜小铃讲计划生育的优惠政策。这时,傻丫头又挤了过来,大家见状,连忙把傻丫头拉开,说:“去去去,你这乌鸦嘴!”傻丫头站直了身子,环视了一下四周,僵滞的眼球没有一丝光泽,使劲地盯着赶她离开的人,盯得那人心里直发毛。

傻丫头突然把发直的眼睛对准计生委主任姜小铃,再次发出令人恐怖的呼喊:“姜主任,你一副死相,你很快就会死的!”说完就傻笑着“哈,哈,哈……”转身向镇南跑去了。姜小铃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,还是在场的几位胆子大点的大嫂们把她护送回家的,她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。可几个星期过去了,姜小铃并没有感到什么杀机,于是便放松了警惕。这天,姜小铃到县里去开会,说是下午就可赶回家的,可是到吃完晚饭还不见人影。

从镇上到县城有两条路,小路翻过一座山就到了县城,只有八里路,走大路要绕过这座山转一圈,有二十多里路,镇上派了十几个人分两路去找。走小路寻找的人,出发十多分钟,经过山坡下的横塘,用手电照过去,看见了塘里浮起一具女尸,捞起来一看正是姜小铃。估计是姜小铃急于回家,抄小路在下山坡时遭遇不幸。姜小铃的丈夫知道妻子淹死了,疯狂地冲到柳大的家。

柳大的家只有两间土房子,柳大已经死了好几年,如今只剩下柳蓉的老母亲与柳蓉娘俩相依为命。姜小铃一家冲到柳大家的时候,见到柳大家破漏的旧房子里破碗、破柜的情形,看到傻蓉的老母亲正颤巍巍地坐在床沿,摸着傻丫头干巴发涩的头发,也没什么办法。只好骂了几句,伤心地走了。

从此,这个傻丫头的“绝命预兆”仿佛成为小镇上的魔咒,镇上的人见到傻丫头就像见了鬼一样,都心惊胆战地落荒而逃。当时,河湾镇有个傻丫头知其绝命预兆的故事,成了方圆几十里可怕的民间传说。

河湾镇的主干企业水果罐头加工厂原厂长退休了,新厂长由镇上的能人自由竞争选拔。罗庆福由于近年在外地做生意发了财,所以就想落叶归根,回小镇弄个实业在手。候选人罗庆福正站在大礼堂里做厂长的竞选演讲。“这次厂长竞选,如果我当选,我一定让厂里职工每家每户都过上好日子,我一定一年一个台阶。三年让厂里职工奔小康!……”罗庆福说到这儿,人群中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阵掌声,突然,大家的掌声停了下来,都把目光投向了罗庆福背后的一个人身上。

那个可怕的傻蓉又出现了,她不知怎么爬到了礼堂的舞台上。只见她嘻嘻哈哈地望着大家,然后转过身子,对着厂长候选人罗庆福说:“庆福哥,你一副死相,不出三天你就会死!”说完就傻笑着“哈,哈,哈……”离去。罗庆福的脸霎时苍白下来,人们见状都挤出了大礼堂,生怕邪气撞了自己。

罗庆福气极败坏地走下了舞台,骂骂咧咧地往家的方向走去,他决定不参加竞选了,他要和家人一起马上回到城里,以逃避这个傻丫头的“绝命预兆”。可是,就在他经过樟树坪的那棵大樟树下的时候,突然一根铁棒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,罗庆福当即倒在了血泊中。五分钟后,当路过此地的人发现他遇上不幸的时候,罗庆福早就气绝身亡了。

接到报案,警方迅速赶到了现场。在现场,刑侦队长向军阳看了看尸体,摸了摸罗庆福的手掌,果断地说:“马上包围小镇子,不让任何人外出,让小镇干部通知所有镇上的人集合到樟树坪!”把尸体用白布盖好,半小时后,全镇人都集合在樟树坪了。向队长叫一个刑警拉着傻蓉从每个人的面前走过,他要看看下一个走厄运的人究竟是谁?

傻丫头在大家面前走过,她目光茫然,两脚发直。可他走到自家表哥张青山面前时,突然颤了一下。这微微一颤,引起了目光敏锐的向队长的注意,他向身边的警察示意。这时,只见那个警察取出手中的一个包打开给一只警犬闻了闻,然后便把警犬牵到了张青山的面前。警犬对着张青山嗅了嗅,突然发出一阵狂吠,便一跃而起,狠狠地咬住了张青山的衣服。

向队长一挥手,两个警察便迅速上前控制住了张青山。向队长使劲地掀开张青山的外衣,大家便看见了张青山内衣上还有血迹。另外的几个警察来到张青山的家,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张青山尚未处理掉的几张照片。

几天后,关于这个傻丫头的绝命预兆的案件真相大白:张青山内衣上的血迹正是他用铁棒砸罗庆福时溅上的,他做梦也没想到公安部门早就怀疑到了他,因而回家加了件罩衣就来到了樟树坪。面对铁证,张青山把一切都吐了出来。原来,这一系列致人死亡的案件,都是张青山干的。

张青山原是水果罐头加工厂的销售员,有十多万元的货款瞒着单位落入了自己的腰包,单位派了会计秀凤去对方单位接账,发现了这个情况向领导汇报;可张青山将这笔钱早已挥霍一空,因此张青山判刑三年,而他把坐牢房的怨恨全记在了秀凤身上。坐监刑满,他在城里四处转悠找不到工作,偶然遇到罗庆福,就想在他的食品店里工作,罗庆福不但没收留他,而且还狠狠地羞辱他一番,张青山对他恨之入骨。

柳大见自己生了个女孩子,还想生个男孩儿,柳蓉两岁时,柳蓉的母亲就怀上了小孩,计生委主任姜小铃做动员工作,说没有计生指标不能生,柳蓉母亲就把那个孩子打掉了。可是,柳大本来就有肺病,心里一急一气就咳嗽吐血。再则,柳蓉三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,治好后落下了后遗症,成了个傻子,柳大加上这巨大的精神打击,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。张青山认为舅舅柳大家的遭遇完全是姜小铃造成的,因而怀恨在心。

现实和坐牢的怨恨,致使他变成了一个报复狂。张青山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,于是他就利用镇上人迷信的特点,先把他想要杀害的人的相片给悄悄拍摄下来,然后送给傻表妹看,并教她怎么说。直到他的傻表妹一看到相片上的人就会说出张青山教她的话语。接下来他就指挥傻表妹挤到人群中去说这些话,然后实施他的报复方案,镇上人一时被傻丫头能预言“绝命预兆”所迷惑,其实公安部门对此早有怀疑,只是一时苦于证据不足而没有下手。